那双总是带着嘲弄和毁灭欲的眼睛。
他深知那份毁灭性的力量。
丁浅平静的说:
“她很暴力。不是愤怒,不是冲动,是纯粹的、冰冷的暴力。‘她’享受摧毁的过程,无论是摧毁别人,还是……摧毁我。”
“沈医生,如果你见过‘她’,你就会明白,我不是‘自我否定’,我是在自救。”
沈医生说:
所以你如此坚决要消灭,是为了自救?”
丁浅斩钉截铁:
“是。我消灭她,是为了自救。”
沈医生没有立刻反驳,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丁浅的脸,最终落在她无意识紧握的双手上。
那指甲已深深陷进掌心,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。
沈医生的声音很轻:
“丁浅,一个真正决心自救的人,在陈述最核心的理由时,身体会呈现出一种目标一致的坚定。”
“但你的身体在背叛你。”
“你的眼神像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士,但你的手,却像是在拼命阻止自己说出某个真相。”
她微微前倾,目光如炬:
“所以,告诉我,你在‘自救’这个完美的理由背后,究竟在‘掩盖’什么?”
“掩盖?”
丁浅的呼吸一窒。
沈医生直视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,给出了最终的诊断:
“你的全部身心都在告诉我。”
“你在撒谎!”
丁浅沉默了。
“你的意志像一座堡垒。”
沈医生声音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穿透力:
“它保护了你,但也将你困在了里面。如果我们无法建立信任,治疗将无法继续。”
丁浅的双手死死攥紧,指甲陷进掌心。
她当然明白沈医生的意思。
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,可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志,在抗拒着更深的袒露。
凌寒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,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,低声道:
“浅浅,如果今天状态不好,我们可以下次再继续。”
丁浅几乎要点头同意。
就在她想要退缩的这一刹那,沈医生平静地开口:
“丁浅,你有没有想过,‘她’之所以能一次次‘入侵’,正是因为你内心深处,从未真正关闭那扇欢迎‘她’的门?”
丁浅猛地一震。
沈医生的话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破了她坚硬的外壳。
她闭上眼,闪回的不是自己承受的痛苦,而是凌寒每次为她担惊受怕时苍白的脸。
是他背上那道狰狞的、因她而生的伤疤。
她深吸一口气,睁开眼,对沈医生说:
“继续。”
沈医生看向她:
“既然你决定继续,并选择我作为战友,就必须给予我绝对的信任。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
“我建议尝试催眠治疗。”
“催眠?”
“不必紧张。”
沈医生解释道:
“它不会让你失去控制,而是帮你绕过过于强大的意识防御,与你内在的感受直接对话。你依然是这具身体绝对的主人,随时可以叫停。”
丁浅沉默了近一分钟。
最终,她死死攥紧的手缓缓松开。
“……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