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寒拿过杯子,看都没看便一饮而尽。
他随即端起另一杯,走到床边放在桌上。
我来。
清溪放下毛巾,安静地退到陈默身边。
凌寒拿起吹风机打开暖风,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温度,然后捧起丁浅湿漉漉的长发。
一缕一缕,耐心又细致地吹干。
整个房间只剩下吹风机的低鸣,和他专注的侧影。
吹干头发后,他才舀起一勺姜茶,仔细地吹温,递到丁浅苍白的唇边。
慢点。
他的声音放得极轻。
丁浅顺从地小口咽下,她抬眼看他,发现他额前碎发还湿着,水珠顺着下颌滑落。
她轻轻抬手,替他拭去那点水痕。
凌寒的动作微微一顿,深邃的眼底有什么情绪翻涌而过。
他继续一勺一勺地喂她,直到看着她喝下大半杯,那紧绷到极致的下颌线条才松了松。
然而,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过去,稍稍松一口气的瞬间。
“哐当!”
凌寒猛地将手中还剩少许姜茶的杯子狠狠掼在桌面上!
瓷杯与桌面撞击发出刺耳的巨响,剧烈晃动,残茶飞溅。
压抑了太久、几乎将他撑爆的恐惧以及那灭顶般的后怕,如同火山一样轰然爆发!
他猛地站直身,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床上依旧虚弱的人,声嘶力竭的问:
我是不是告诉过你!在沙发上等我!别乱跑!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?!啊?!
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死了!差点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你知道吗?!
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。
谁都没想到,平时对着丁浅从没说过一句重话的凌寒会在这种关头突然爆发。
清溪下意识想上前,却被陈默轻轻拉住。
丁浅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怔住,苍白的嘴唇微张,却发不出声音。
凌寒胸口剧烈起伏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:
如果温小姐没有恰好经过,你要我怎么办?”
“丁浅,你告诉我,如果你真的……我要怎么办?
丁浅靠在床头,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失控发抖的男人。
他从未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,整个人凶的像是要吃人一样。
她眼眶瞬间就红了,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弯。
她伸出还有些发软无力的手臂,想像往常一样抱住他,钻进他怀里撒娇。
可指尖还没碰到他,凌寒却像是被烫到一般,猛地挥开了她的手!
他眼眶也红了,血丝遍布。
声音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,甚至带上了一丝卑微的哀求:
丁浅,你告诉我,算我求你了,你到底想干什么?这次你又在算计什么?!
“我没有。”
丁浅的声音带着呛水后的沙哑,每个字都说得有些艰难:
“我只是……觉得里面闷,想出去抽根烟……”
“抽烟?”
凌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眼底的怒火灼灼燃烧:
“整个宴会厅找不到一个能抽烟的角落?非要跑到那么偏僻、连鬼影子都没有的泳池边?!”
“我刚好路过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泛红的眼眶里水光潋滟,满是委屈:
“看到那里有一个烟灰缸,我抽完烟,看到泳池里的灯光很漂亮…像星星…就跑过去看看…”
“刚好?又是刚好?!”
凌寒几乎要崩溃了,理智的弦彻底绷断,他俯身逼近她:
“浅浅,你告诉我,你到底想怎么样?想要干什么?”
“如果你想弄死谁,直接告诉我名字,我去!我替你去弄死他!好不好?”
“别再用这种方式吓我,我受不了、真的受不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