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的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玻璃,只剩下些模糊的碎片,自己像大醉般断了片,只凭着本能索取,直到最后耗尽所有力气。
等意识像潮水般慢慢回笼时,他们已经躺在凌乱的床上。
他迟钝地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灼痛,抬手一摸,指腹触到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,显然是被狠狠抓伤的。
再往下,胸前纵横交错的抓痕与咬痕交织在一起,每一处印记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激烈的反抗。
这些痕迹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头一颤。
凌寒猛地低头,凝视着怀中早已沉沉睡去的丁浅。
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,嘴角紧抿着。
昏黄的壁灯将她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照得无所遁形,颈侧的齿痕已经泛紫,锁骨处渗着血丝,腰腹间更是布满青红交错的指印,每一处都在控诉着他的暴行。
可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,依然保持着最本能的依恋姿态:
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肩头,掌心无意识地搭在他胸前,甚至一条腿还亲昵地缠着他的脚。
被褥滑落至腰间,露出斑驳的肌肤,呈现出一种残酷又旖旎的美感。
凌寒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,体内残余的药效仍在蠢蠢欲动,却远不及心头翻涌的自责来得灼人。
他颤抖着伸手,想要触碰她肩头最重的那处伤,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收手。
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,翻身下床时,双腿还有些发虚,脚步踉跄地走进浴室,“哗啦”一声将冷水开到最大。
冰冷的水浇在身上,激得他打了个寒颤,却丝毫压不住心底的悔意。
他就那样站在花洒下,任由冷水从头顶浇透全身。
直到皮肤冻得发僵,脑子里的混沌才渐渐散去。
水流流过他的伤口,引起刺痛,却不及他现在心里的痛。
这是她的第一次,也是他的第一次。
他见过她受伤时眉头都不眨一下的样子,知道她耐痛、能扛,再疼都能咬着牙扛过去。
可这不一样啊。
这明明该是温柔的、珍重的,是他在心里描摹过无数次的场景,却被药物搅成了一场失控的掠夺。
而恰恰是她这份耐痛,让他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时,心头发紧。
她得有多用力地挣扎,才会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?
那他当时,又该是多失控、多残暴,才会让一向能扛的她,做出这样激烈的反抗?
更让他窒息的是,关于那些失控的细节,他竟记不清了。
只余下零碎的片段:她泛红的眼角,紧咬的唇瓣,还有最后推拒他时那颤抖的力道......
他抬手按在眉心,指腹冰凉,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懊恼。
无论如何,失控是真的,伤了她也是真的,没有任何借口可寻。
等身上的水珠差不多沥干,他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。
丁浅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。
凌寒在床边坐了许久,最后才躺下轻轻伸出手将她抱入怀里。
背部的疼痛还在持续,可比起心口的钝痛,却显得微不足道了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低头,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,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,“让你害怕了。”
怀里的人动了动,却没醒,只是往他温暖的地方蹭了蹭,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。
心口的痛感还在蔓延,密密麻麻的,可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呼吸、柔软的触感,他又奇异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。
像是跋涉过漫长的荒漠,终于抱住了唯一的甘泉。
疲惫、懊悔、安心、庆幸……种种情绪交织着压下来,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,最终抵不过身心俱疲,抱着怀里的人,沉沉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