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潭位于伏龙渊最深处的坳地,尚未靠近,一股刺骨的寒意便已扑面而来。潭水黝黑,深不见底,水面氤氲着淡淡的白色寒气,与周遭弥漫的灰雾交织,显得诡异而静谧。更奇特的是,靠近寒潭的岩壁上,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幽蓝色冰晶,散发出微弱的荧光,勉强照亮了潭边不大的区域。
墨羽手中的引星盘,此刻指针颤动得愈发剧烈,直指寒潭中心。“感应很强,残图应该就在潭底,或者潭中某处。”
龙志炼凝视着墨水般的潭面,精神力缓缓延伸,却如同泥牛入海,被一股阴寒的力量阻隔、吞噬,根本无法探测其下的情况。“这潭水有古怪,神识难以侵入。”
“毕竟是可能与星陨之物相伴的寒潭,自有奇异之处。”墨羽从行囊中取出两枚龙眼大小、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赤色珠子,递给龙志炼一颗,“含在口中,可抵御潭水奇寒,维持心脉热气。但即便如此,也不能久待,我们需速战速决。”
龙志炼接过赤珠,一股暖流顿时从口腔蔓延至四肢百骸,精神为之一振。他看了一眼幽深的潭水,道:“我下去。你在岸上策应,留意方才那面具人或其他不速之客。”他水性极佳,且内力更为深厚绵长,应对水下变故更有把握。
墨羽略一沉吟,点头同意:“好,万事小心。若有异状,立刻发信号。”她将一枚小巧的哨子递给龙志炼,“此乃‘鱼骨哨’,在水下亦可传声。”
龙志炼将哨子收好,深吸一口气,内力运转周身,形成一个淡淡的气膜护体,随即身形一纵,悄无声息地滑入寒潭之中。
入水刹那,即便有赤珠护体和内力抵御,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依旧穿透而来,几乎要将血液冻僵。潭水冰冷刺骨,且浮力极小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。四周一片漆黑,唯有上方潭口透下的一点微光,以及岩壁上那些幽蓝冰晶透过水面传来的模糊光晕。
龙志炼运转目力,勉强能看清数尺内的景物。潭水异常清澈,却不见任何鱼虾水草,死寂得可怕。他调整身形,如同一条大鱼,向潭底潜去。越往下,水温反而不再降低,但那股阴寒的能量却愈发浓郁,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气膜。
下潜约莫五六丈深,下方隐约出现一片错落的阴影,似是沉入水底的乱石或建筑遗迹。引星盘的感应在此地最为强烈。龙志炼谨慎靠近,发现那是一片坍塌的石制建筑残骸,风格古朴,布满滑腻的青苔和水垢。
他在残骸间搜寻,目光锐利如鹰。突然,他在一处半掩在淤泥中的断裂石柱下,看到了一点微弱的、不同于冰晶荧光的异样光芒。他拨开淤泥,发现光芒源自一个材质非金非玉的扁平盒子,盒子表面布满了奇异的花纹,那微光正是从花纹缝隙中透出。
就在龙志炼伸手欲取盒子时,心中警兆骤生!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侧后方袭来!他想也不想,身体猛地向一旁扭动,同时反手一掌拍向身后。
“嘭!”一声闷响在水下扩散开来。龙志炼只觉手掌拍中了一件坚硬冰冷且迅速滑开的事物,借力向前窜出数尺,转身凝神望去。
袭击他的,并非活物,而是一具身披古老残破铠甲的“人形”!这东西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戟,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死寂与阴寒之气,头盔下并非血肉,而是两团幽幽燃烧的蓝色火焰!
“水傀?”龙志炼心中一凛。这是一种依托极阴之地和强烈执念形成的诡异存在,并非活物,却力大无穷,不惧寻常刀剑,极为难缠。
那水傀一击不中,眼中蓝火跳跃,再次挺戟刺来,速度奇快,长戟划破水流,带起一道凌厉的暗流。
龙志炼在水下行动受限,不敢硬接,施展游龙身法,身形如鱼儿般灵活闪避。然而,四周水流接连波动,又有两具同样装扮的水傀从残骸阴影中浮现,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。
三具水傀配合默契,长戟挥舞,封死了龙志炼大部分的闪避空间。水下战斗,龙志炼的许多精妙招式难以施展,一时间竟被逼得有些狼狈。他心知拖延不得,必须速战速决,否则内力消耗过大,且易生其他变数。
念及此处,他不再保留,体内那丝得自巫戒的奇异力量悄然引动,双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金光芒。他看准一具水傀刺来的长戟,不闪不避,左手闪电般探出,精准地抓住了戟杆。那水傀的力量极大,戟上传来的巨力让龙志炼手臂微麻。但与此同时,他右手中指食指并拢,一股凝聚至极点的炽热内力,夹杂着一丝破邪之力,隔空点向那水傀头盔下的蓝色火焰!
“嗤!”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,那蓝色火焰剧烈摇曳,瞬间黯淡大半。水傀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嚎,动作骤然僵滞,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消散,化作缕缕黑气融入潭水。
另外两具水傀见状,攻势微微一滞。龙志炼趁此机会,如法炮制,身形晃动间,再次施展点穴手法,精准命中另一具水傀的魂火核心。转眼间,三具水傀已被灭其二。
最后一具水傀似乎意识到不敌,竟不再进攻,而是转身扑向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盒子,长戟狠狠砸下,竟是要将其毁去!
“不好!”龙志炼心下暗呼,身形急动,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水傀后背。然而距离稍远,眼看长戟就要落下——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锐利的乌光破水而至,精准地射入那水傀持戟的手臂关节处!是墨羽的短箭!虽未能重创水傀,却让其动作一偏,长戟砸在盒子旁边的岩石上,溅起一片碎石。
龙志炼抓住这瞬息之机,已欺近水傀身后,蕴含着破邪内力的手刀狠狠斩在其颈椎部位!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水傀眼中的蓝火彻底熄灭,身躯僵直,随即溃散。
龙志炼松了口气,对水面方向微微点头示意,随即迅速游向那盒子。盒子入手冰凉,却并非潭水的那种阴寒,而是一种温润的凉意。他尝试打开,发现盒子严丝合缝,并无锁孔,似乎需要特殊方法才能开启。眼下不是研究之时,他将盒子小心收入怀中贴身藏好。
正当他准备上浮时,眼角余光瞥见那水傀消散处,似乎有一物在幽蓝冰晶的微光下反射出一点金属光泽。他心中一动,游过去拨开残留的黑气,发现那是一枚巴掌大小、造型古朴的青铜令牌,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,似星象又似符文,背面则是一个“镇”字。
“这令牌……”龙志炼感觉此物似乎与这寒潭遗迹有关,或许另有用途,便一并收起。随即,他不再停留,双足在潭底一蹬,身形向上疾冲。
“哗啦”一声,龙志炼破水而出,落在潭边,运功蒸干身上水汽。墨羽立刻迎了上来,关切道:“没事吧?下面情况如何?我感觉到能量波动,又有东西袭击你?”
龙志炼点头,将水下遭遇水傀以及得到盒子和令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,随即取出那非金非玉的盒子。“盒子打不开,似乎有禁制。”
墨羽接过盒子,仔细观察上面的花纹,又拿出引星盘对照,只见指针正牢牢指向盒子。“没错,星陨残图的气息就在里面。这花纹……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封印阵法,强行开启恐怕会损毁里面的东西。”她尝试注入一丝奇异的内力,盒子花纹微微一亮,随即恢复原状,依旧无法开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