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开口，声音如同上好的天鹅绒，包裹着无形的试探。

苏宁宁对此没什么好隐瞒的，点了点头。

都走到这条路上来了，目的地不言而喻。

“苏小姐的队伍，”

齐瞬顿了顿，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，镜片后的目光却精准地评估着

“有老有小，能够安然走到这里，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的。”

“不过是运气好罢了。”

苏宁宁语气平淡无波，将自己也划入了老弱之列

“一群老弱病残，苟活而已。”

“刚刚听手下说，苏小姐你们打算绕道而行？”

齐瞬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一下，节奏稳定。

“是啊，”

苏宁宁坦然回应，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

“前面太堵车了，我们又交不出来物资，可不得赶紧去往a城嘛，不然饿都得饿死了。”

她刻意将“交不出物资”点明。

“其实无碍的，苏小姐可以跟我们一起走。”

齐瞬抛出橄榄枝，语气温和，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。

“多谢齐先生好意。”

苏宁宁拒绝得干脆利落，不留丝毫余地

“不过如若我们不交物资就能跟着队伍的话，对其他人来说不太公平，齐先生管理起来也难服悠悠之口，所以我们就不让齐先生为难了…”

齐瞬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，随即恢复如常，那温雅的面具仿佛焊死在脸上。

“那好吧，既然苏小姐执意如此，那就祝苏小姐一路平安。”

他微微颔首，语气听不出喜怒，对着车门外提高了些许音量

“吴刚，送客。”

车门再次打开，外面浑浊的空气涌入。

等她离开后。

车门尚未完全合拢，车内暖黄的光晕被切割成窄窄一线。

“把人带过来。”

齐瞬的声音依旧平稳，但已剥去了那层虚伪的温和，只剩下冰凉的指令。

不过片刻。

沉重的脚步声停在车外。

石岩押着一个形容狼狈、浑身筛糠的男人在齐瞬车门前。

李建国的额头布满冷汗，在微凉的空气里蒸腾着白汽，眼神惊恐地瞟向车内，又死死垂下。

“看清楚了吗？”

齐瞬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穿透力。

“看看看清楚了！老板！千真万确！”

李建国疯狂点头，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，汗水顺着鼻尖砸落在尘土里

“就、就是她！之前…之前我们几十个幸存者被困在城西那个废弃机械厂，被一伙拿枪的强盗控制着！就、就是她！突然出现！几刀…就几刀！就把领头的那个，那个最厉害的打死了！速度快得…像鬼一样！”

他回忆起那血光飞溅的场景，胃里一阵翻搅。

他喘了口气，声音更急更低，带着出卖救命恩人后极致的恐惧与自保

“而、而且！老板！她…她有很多东西！多到吓人！您知道吗？在现在这光景，她…她养的那只肥猫！吃的都比我们人好！新鲜的鱼干！罐头！”

他咽了口唾沫，眼中是混杂着畏惧和嫉妒的狂热

“还有！她的东西！是凭空变出来的！真的！我亲眼看见！她手上什么都没有，刷的一下，食物、水、药品…就出来了！就在她手里！她肯定有异能！肯定是空间异能！”

为了活下去，李建国在心里嘶吼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明明是她救了自己老婆孩子…可是！

可是要活下去啊！

可是…护卫腰间那柄漆黑手枪的轮廓，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神经。

“走吧。”

齐瞬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，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