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禀陛下,逆党已尽数伏诛!”一位白发老将大步进殿,手中金锏滴着鲜血。
二皇子手中帛书落地,踉跄跌坐在青玉砖上,突然嘶声大笑:“好……好一个请君入瓮!”
国君俯身拾起那卷祖训帛书:“带下去!传朕旨意——”
他垂眸看着瘫坐于地的二皇子,声音里淬着寒意,“即日起,废二皇子爵位,囚于宗正寺。”
当侍卫押着二皇子向殿外走去时,他猛然回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北冥国君,嘴角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:
“别以为你赢了!不要得意的太早!”
他狂笑着被拖出殿外,嘶哑的声音在长廊里久久回荡:“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——”
殿门重重合拢,将最后一丝喧嚣隔绝在外。国君的身形微微晃动,仁贵妃急忙上前搀扶。
“陛下……”
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,脸上尽显疲惫之色。
宫人默默收拾地上碎裂的药碗,那清脆的碰撞声,恰似这个王朝血脉里永不愈合的裂痕。
我与爹娘自屏风后转出时,仁贵妃正扶着国君在龙榻边坐下。
烛火将他眉宇间的倦色照得分明,映得他面色苍白。
“十六年了……”他茫然地望着殿外,嘴角牵起苦涩的弧度,“朕终究……还是走到了骨肉相残这一步。”
娘亲轻叹:“人心不足蛇吞象。贪念如深渊,坠入者难免迷失本性。只是不知……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二皇子?”
国君闭目良久,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:“朕终究狠不下心取他性命,便囚于宗正寺,至死方休。”
“这既是北冥国事也是陛下的家事,陛下既已决断,旁人不容置喙。”
娘亲点了点头,却话锋一转,“但今日二皇子孤身前来,还有临去时那番话……只怕贤贵妃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殿内一时寂然。爹爹忽然起身,腰间玉佩发出清脆撞击:“本王以为,只怕贤贵妃狗急跳墙与倭寇勾结,当立即派人前往森林之海一探究竟。”
我下意识按住袖中雾影郎的木牌,忽然踏前一步:“此事,不如让我去。”
众人俱是一怔。我迎上国君探究的目光,继续道:“二皇子方才说‘黄泉路上等着’,分明暗示还有后手。
若派官兵前往,只怕打草惊蛇。我当初在台州时曾训练了一支雾影郎,此刻正可用来暗中刺探敌情。”
国君凝视我片刻,从袖中取出一枚玄铁指环:“持此物可调动边境守军。”
娘亲突然拔下我发间玉簪,指尖轻抚过簪身暗纹:“娘亲在你及笄时送你此簪时便说过,这簪中藏着的不仅是救命良药。”
但见她指尖轻旋,簪头应声而开,内里细卷的纸笺隐约可见,“南平所有暗桩联络之法尽在其中。”
窗外曙光初现,我握紧满袖信物,忽然想起贺楚临别时的话:“待柳絮飞时,我便来接你。”
可如今我要奔赴的,却是比西鲁更朔风凛冽的险境。
(第三卷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