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厉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!他感觉自己的血爪如同抓在了万载玄铁之上!不仅无法寸进,一股沛然莫御、沉重如山的反震之力,更是顺着他的手臂狠狠轰来!:“什么?!噗!”
他闷哼一声,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回,人在半空便喷出一口鲜血!落地后踉跄数步才勉强站稳,惊骇欲绝地看向依旧靠在岩壁上、仿佛从未动过的老铁!
老铁慢悠悠地收回点在岩壁上的一根手指,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,声音沙哑平淡,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:“血家的小崽子,老子这铺子,不是你们血狼帮撒野的地方。要打要杀,滚出去打。再敢踏进门槛一步…”他浑浊的钢珠眼冷冷扫过血厉和他身后噤若寒蝉的帮众,最后落在街心哀嚎的疤狼身上:
“…他就是榜样。”
血厉胸口气血翻腾,又惊又怒!他死死盯着老铁,眼中充满了忌惮、怨毒和不甘!他低估了这个打铁的老头!这随手一指的防御和反震…这老东西的修为,绝对不止筑基!:“老铁!你…你竟敢包庇流云宗通缉的要犯!还打伤我血狼帮的人!你就不怕…”
老铁不耐烦地打断,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惊雷炸响!:“滚!”
一个“滚”字,如同无形的重锤,狠狠砸在所有血狼帮众的心头!修为稍弱者,更是眼前一黑,耳鼻渗血!
血厉被这蕴含精神冲击的音波震得气血翻涌,脸色煞白!他知道今日事不可为,再纠缠下去,自己都可能栽在这里!他怨毒无比地剜了林默和老铁一眼,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:“好!好得很!老铁!还有你…墨玄!今日之赐,血狼帮记下了!我们走!”
他不敢再放狠话,生怕那老怪物真的出手。一挥手,带着惊魂未定的手下,抬起只剩半条命的疤狼,如同丧家之犬般,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昏暗的街巷深处。
铁匠铺内,重新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炉火依旧在愤怒咆哮,以及林默压抑的、沉重的喘息声。
危机解除,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,剧痛和透支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。左膝传来的钻心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,体内经脉如同被无数把小刀反复切割,混沌气旋黯淡无光,几乎停滞。他双手依旧死死握着离火剑柄,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,摇摇欲坠。
老铁缓步走到熔炉旁,看着插在火眼中、赤红光芒吞吐不定、裂纹中晶丝脉络已填补近半、散发着惊人锋锐和灼热气息的离火剑,又看了看半跪在地、浑身浴血、气息奄奄却眼神依旧倔强如狼的林默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叹息:“…小子,你这条命,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。剑…也成了。”
他伸出粗糙的大手,虚空一抓。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土黄色灵力包裹住林默的身体,将他缓缓从离火剑旁移开,平放在铺子角落里一块相对平整的、垫着厚厚兽皮的石板上。
林默脱离离火剑,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将他淹没,但他强撑着意识,看向老铁,声音微弱却清晰:“…谢…前辈…援手…”
老铁哼了一声,蹲下身,不顾林默身上的血污,粗糙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捏住他碎裂的左膝,一股精纯厚重的土行灵力缓缓渡入,暂时稳固住碎裂的骨骼和破损的经脉,止住了流血:“谢个屁!老子是心疼老子的炉子和这块沉星胚!你小子要是死在这儿,那剑和这胚子都得给血狼帮的杂碎糟蹋了!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油腻腻的黑色小瓶,拔开塞子,一股刺鼻的、混合着硫磺和血腥味的药膏味弥漫开来。他用手指挖出一大坨黑乎乎、粘稠如沥青的药膏,毫不客气地糊在林默左膝那恐怖的伤口上。
“嗤——!”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,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肉上!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让林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!
老铁动作却丝毫不停,用力将药膏按实,声音沙哑:“忍着!‘黑玉断续膏’,老子压箱底的玩意儿!接骨生肌,祛除火毒煞气残留!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门派的灵丹,但保你这条腿废不了!他娘的,便宜你小子了!”
剧痛过后,一股清凉中带着火辣辣麻痒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,碎裂的骨头似乎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、牵引,剧痛竟真的在缓缓消退。林默知道,这药膏绝非凡品。
林默感受着膝盖处传来的变化,心中微暖,低声道:“…前辈大恩…木辰…铭记于心。”
老铁不耐烦地摆摆手,目光重新投向熔炉中的离火剑,眼神变得凝重:“少废话!省点力气!你的剑…还没完呢!”
林默心中一凛,强打精神看去。
只见熔炉中心,离火剑依旧插在暗红的地肺火眼之中。剑身赤红光芒吞吐不定,裂纹中的晶丝脉络如同活物般缓缓生长、蔓延,剑体散发出的威压越来越盛。但剑柄末端那空荡的凹槽处,那微型火焰漩涡旋转的速度却在缓缓下降,似乎后力不继。而地肺火眼喷涌的火煞之力,也呈现出衰弱的迹象。
老铁眉头紧锁:“地火精粹核心的能量快耗尽了!这火眼分支的煞气也快被抽干了!离火剑的修复…卡在了最后一步!剑灵初生,本源不足,无法彻底稳固形态,也无法将吞噬的星辰精粹和地火煞气完全熔炼合一!这样下去,一旦火煞断绝,剑体可能因能量失衡而再次崩裂,甚至伤及剑灵根本!”
林默心猛地一沉!:“前辈!可有办法?!”
老铁浑浊的目光扫过林默,又扫过地上那柄沾着疤狼血肉的沉星重剑胚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断!:“办法?有!就看你小子够不够狠,敢不敢赌!”
他猛地指向那沉星重剑胚和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:“离火剑灵初生,凶性未泯,渴饮鲜血,更需神金稳固本源!这沉星铁母的剑胚,蕴含星辰精粹和大地精金,正是上佳的养料!而疤狼那厮的筑基之血,蕴含生魂怨念和凶戾之气,乃是…最好的开锋祭品!”
老铁盯着林默的眼睛,一字一顿,如同重锤砸落:“以沉星为祭!以筑基之血为引!血炼离火!助其…彻底开锋!固本培元!一旦成功,离火剑灵将彻底稳固,锋芒初露!但此乃凶险至极的魔道血炼之法!稍有不慎,剑灵反噬,凶兵噬主!你…敢不敢?!”
血炼!以神金为祭!以筑基修士精血生魂为引!这是魔道炼器之法,凶险万分!
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炉火在噼啪作响。灼热的气流卷动着血腥和硫磺的味道,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林默的目光,落在那柄暗沉厚重、流淌着星辰微光的沉星剑胚上。这是老铁预付的报酬,是未来可能的一柄强大武器。他又看向离火剑,那布满裂纹却散发着不屈锋芒的剑身,那初生懵懂却与自己心意相连的剑灵…这是他的道途之伴,复仇之刃!
没有犹豫!林默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厉芒!他挣扎着,用还能动的右臂支撑起身体,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:
“有何不敢?!沉星虽好,非我之道!离火锋芒,方为我刃!请前辈…施法!”
老铁看着林默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,布满沟壑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笑容:“好!够疯!够种!这才配得上离火焚星之名!小子,守住心神!与剑灵同念!它吞金饮血之时,便是你意志与剑意彻底交融之际!是成是败,是生是死…看你们的造化了!”
话音未落,老铁双手猛地结出一个极其古老、充满蛮荒煞气的血色印诀!口中念念有词,晦涩的音节带着勾魂夺魄的力量!
“血炼通灵!金煞为祭!怨魂为引!敕!”
随着他最后一声暴喝,血色印诀猛地打入熔炉之中!
“嗡——!!!”
离火剑发出一声高亢到刺穿耳膜的尖啸!剑身赤红光芒暴涨!剑柄末端的火焰漩涡疯狂逆转!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吞噬之力轰然爆发!
地上那柄沉重的沉星重剑胚,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,猛地腾空而起,化作一道暗沉的流光,狠狠撞向熔炉中心的离火剑!
“嗤——轰!!!”
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!在接触离火剑赤红光芒的瞬间,沉星剑胚如同冰雪消融,寸寸瓦解!其中蕴含的星辰精粹、大地精金、以及被离火剑意强行熔炼后残留的混沌源气印记,如同百川归海,被离火剑贪婪地吞噬、吸收!
同时,地上那些尚未干涸的、属于疤狼的筑基之血,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怨念、凶戾之气,也被这股吞噬之力强行牵引、汇聚,化作一道道粘稠的血色溪流和扭曲的黑色怨魂虚影,尖啸着涌入离火剑身!
“啊啊啊——!”疤狼残留的怨念发出无声的惨嚎!
离火剑的剑身,在吞噬了沉星剑胚和筑基精血怨魂后,剧烈地震颤起来!赤红的光芒中,开始掺杂进丝丝缕缕暗沉的星光和妖异的血芒!一股更加凶戾、狂暴、仿佛要屠戮苍生的恐怖剑意,如同挣脱枷锁的太古凶兽,轰然爆发!剑身上的裂纹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新生的、融合了星辰精金和血煞之力的赤金晶丝飞速填补、弥合!整个剑体,开始散发出一种内敛而致命的暗红光泽!
离火剑灵,意念在吞噬中变得无比混乱、狂暴、充满杀戮欲望!:“…血!…金!…力量!…杀!…吞噬!…主人…血…给我血!”
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凶戾意念,混合着精纯却狂暴的血煞之力,如同失控的洪流,顺着精神联系,狠狠反冲向林默的识海!要将他拖入杀戮的深渊,化为剑的傀儡!
林默识海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攒刺!眼前瞬间被尸山血海的幻象充斥!暴戾、杀戮、吞噬一切的欲望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!他闷哼一声,七窍再次渗出鲜血!身体剧烈颤抖!:“…离火…守住本心!我…才是你的主人!”
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,意念化作最坚固的堤坝,死死抵御着剑灵的反噬!同时,将自身那股不屈的意志、滔天的恨意、以及对力量的极致渴望,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剑灵!
“叶凌风!苏婉儿!流云宗!血狼帮!此仇此恨…未报!我…岂能成魔?!”
离火剑灵,在狂暴的杀戮意念中,接收到了主人那比血煞更深刻、更纯粹、更坚韧的执念!那混乱的意念猛地一滞!:“…主人…仇…恨…杀…一起…杀!”
剑灵的反噬洪流,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!不再试图侵蚀林默,而是将那股凶戾的杀戮意念,与林默的滔天恨意,缓缓地、艰难地…融合!
“铮——锵!!!”
一声清越无比、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剑鸣,骤然从熔炉中响起!压过了所有的杂音!
离火剑身上最后一道裂纹,被赤金色的晶丝彻底弥合!剑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暗红光泽,如同凝固的岩浆!剑锋处,一点寒芒流转,虽未开刃,却已散发出令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锋锐之意!剑柄末端,那微型火焰漩涡稳定下来,缓缓旋转,中心一点暗金光芒闪烁,如同沉眠的星辰!
狂暴的剑意缓缓收敛,不再混乱凶戾,而是变得纯粹、凝练、如同出鞘必饮血的绝世凶刃!剑身之上,一道暗金色的、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天然纹路,从剑柄延伸至剑尖,与赤红的底色交相辉映,更添神秘与威严!
离火剑,浴血重生!锋芒初露!
老铁看着熔炉中那柄脱胎换骨的暗红长剑,感受着那内敛却令人心悸的锋芒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布满沟壑的脸上,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,声音沙哑:“成了…离火重铸,凶兵…初成!”
他抬手一招,离火剑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,化作一道暗红流光,自动从火眼中飞出,落入他的掌心。剑身温热,暗红流光在赤金星辰纹路上缓缓流淌,仿佛拥有生命。
老铁将剑递到挣扎着坐起的林默面前,眼神复杂:“小子,你的剑。它饮了神金,吞了筑基之血,已非昨日之离火。锋芒更利,凶性…也更盛。以后的路,是驾驭它斩破荆棘,还是被它拖入血海深渊…你好自为之。”
林默伸出颤抖的、布满血污的右手,紧紧握住离火剑那温热的剑柄。
入手沉重!一股血脉相连、心意相通的感觉油然而生!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剑灵那变得强大、清晰了许多的意念,其中蕴含的凶戾并未消失,却如同被驯服的猛兽,蛰伏在剑锋之下,等待着主人的召唤。剑身内,澎湃的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,随时可以喷发出焚灭一切的烈焰!
左膝的剧痛依旧,体内的虚弱感如同潮水。但握着这柄重获新生的离火剑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,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滔天的杀意,在林默胸中轰然升腾!
林默手指拂过剑身上那道暗金色的星辰轨迹,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锋锐与灼热,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,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:
“离火重铸…血债…该还了!血狼帮…就从你们…开始吧!”